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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年我在砖厂总把烧糊的锅巴留给孤儿多年后他竟回来为我养老
2025-11-11 03:17:21 点击量:

  1982年的夏天,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。红峰砖厂上空悬着的那轮太阳,毒得像个后娘的巴掌,把地皮烤得发烫,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焦糊的土腥味。

  我叫王石山,那年四十出头,是砖厂食堂里掌勺的炊事员。我的世界,就是那口能煮下百十号人饭食的大铁锅,以及终日缭绕的煤烟和饭菜香气。

  砖厂是个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地方。男人们赤着油亮的脊梁,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豆大的汗珠,汗珠混着红色的砖末子,在身上冲刷出一道道泥泞的沟壑。他们喊着震天的号子,把一块块沉重的砖坯搬进窑里,再把烧得通红的砖头运出来。力气就是话语权,嗓门就是威风。每天最让他们期待的,莫过于我敲响食堂门口那块铁片子的声音,那是开饭的信号。

  白面馒头、高粱米饭配上一大锅萝卜白菜炖猪肉片子,就是对他们一天辛劳最好的慰藉。工人们像狼一样涌进来,用粗黑的大手抓起馒头,把饭菜扒拉得山响。

  他叫林远,是个孤儿。听说是爹妈在山里出意外没了,一个远房亲戚嫌他是累赘,把他扔在砖厂,给了工头几句好话,让他自己讨路。那孩子也就十岁光景,瘦得像根被霜打过的豆芽菜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、明显不合身的破褂子,脸上总沾着几道黑灰,只有一双眼睛,黑得像两颗浸在水里的石子,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安静。

  他从不主动跟人说话,也不像别的野孩子那样哭闹撒泼。他总是在食堂最远的那个角落,像只胆小的野猫,在工人们吃完饭后,悄悄地凑过去,在满是油污的桌子上捡些掉落的饭粒,或是把别人碗里剩的那点残羹冷炙刮到自己带来的一只破搪瓷碗里。

  工头张大力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,嗓门跟打雷似的,最喜欢拿这孩子寻开心。他常常在林远好不容易聚拢起一点食物时,故意大笑着走过去,把一块湿泥巴精准地弹进他的碗里,然后看着林远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,和他那帮手下一起发出哄堂大笑。有时候,他们还会故意伸出腿,看那孩子抱着破碗摔个嘴啃泥。

  林远从不哭,也从不反抗。他只是默默地爬起来,拍拍身上的土,把还能吃的挑出来,继续填进嘴里。他那股沉默的倔强,像一根看不见的刺,扎在砖厂这片浮躁的尘土里,也扎在我的心里。

  在砖厂所有人的眼里,我王石山,是个比工头张大力更不好惹的“铁公鸡”。尤其对那个叫林远的孤儿,我表现出的“厌恶”简直到了人尽皆知、令人发指的地步。

  只要饭点一到,那孩子瘦小的身影敢在食堂门口探头探脑,我必定会第一时间发现。我会立刻放下手里的炒勺,抄起灶台边那根被熏得乌黑的烧火棍,瞪起眼珠子,声色俱厉地吼道:“滚滚滚!小讨债鬼,又跑来碍老子的眼!再不滚远点,我打断你的腿!”

  我的嗓门一点不比张大力小,带着一股子常年跟油烟打交道的火气。工人们一边扒拉着饭,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。有的还会搭腔:“王师傅,跟个娃儿置什么气,给他点刷锅水喝不就得了。”

  “刷锅水都嫌脏了我的锅!”我总是这么恶狠狠地回一句,直到看见林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砖窑的阴影里,我才余怒未消地回到灶台边。

  一来二去,整个砖厂都知道我王石山是个心肠比石头还硬的家伙,连个孤儿都容不下。“王老抠”、“王阎王”,这些外号就是那时候传开的。

  等工人们都吃完走了,食堂里只剩下我和一堆待洗的锅碗瓢盆。我会把那口硕大的铁锅架回灶上,开始刷锅。这时候,我会特意把火烧得旺一些,然后用锅铲,把黏在锅底的那层被烧得焦黑、又干又硬的锅巴,“刺啦刺啦”地用力铲下来。那玩意儿黑得像碳,硬得能硌掉牙,是工人们最嫌弃的东西。

  我把这些焦黑的锅巴片收拢到一起,用一张捡来的旧油纸随意一包,揣在怀里。然后,我会端着一盆洗碗水走到食堂后面。林远通常都在那里,像一只等待投喂的流浪猫,躲在一人高的废弃砖堆后面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
  看到他,我脸上的不耐烦便会立刻升腾起来。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,从怀里掏出那包东西,不由分说地“扔”到他脚边的尘土里,再配上一句经典的台词:“吃完赶紧滚,别整天跟个鬼影子似的在我眼前晃!”

  张大力那伙人要是还没走远,准会对着这一幕起哄:“哈哈哈,快看王老抠那德性!也就这种猪都不吃的玩意儿,他才舍得给人!”

  林...远从不说话,他甚至不会抬头看我。他总是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,像抓取珍宝一样迅速捡起那包油纸,然后一溜烟地跑到更远的、谁也看不见的砖窑后面。我能想象出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,又酸又胀。

  这个场景,在红峰砖厂那个燥热的夏天,日复一日地循环上演。我的“刻薄”,和砖厂的红砖一样,一块块垒了起来,成了我身上最醒目的标签。

  没有人知道,那些看似毫无价值的焦黑锅巴里,藏着我一个中年男人笨拙又隐秘的心思。我的善良,和我这个人一样,上不了台面,只能藏在最粗糙、最不起眼的伪装之下。

  那天,砖厂的效益据说不错,厂长特批食堂加餐,炖了一大锅猪头肉。整个食堂都飘着一股霸道的肉香味,工人们的眼睛都放着绿光,吃得满嘴流油。忙活完一阵,我偷偷给自己留了一小块,不是最好的肉,是一块连着不少肥油的边角料。

  等到食堂里的人都散去,只剩下我一个人时,我把那块肉拿了出来。环顾四周,确认门外没有任何人影,我才把肉放在案板上,用我那把切了十几年菜的刀,飞快地将它剁成了细碎的肉末。肥油被剁成了晶莹的油渣,混着一丝丝精瘦的肉,我再撒上一点点盐,用手拌匀,藏进一个平日里放调料的小碗里,用块布盖好。

  到了晚上,工人们吃完饭,我又开始了我每天的“固定节目”——铲锅巴。但今天,我格外用心。我没有让火烧得太猛,而是用文火慢慢地烤着锅底。我像个手艺人打磨作品一样,用锅铲轻轻地敲着锅底,感受着那层锅巴的厚度和火候。

  终于,我小心翼翼地铲下了一块足有我巴掌大的、完整的锅巴。这块锅巴与往常不同,外面一层依然焦黑,但贴着锅的那一面,却是诱人的金黄色,散发着纯粹的米香。我迅速将它翻过来,用勺子背在金黄的那一面轻轻压出一个浅坑,然后做贼似的从碗里挖出那一小撮藏好的油渣肉末,小心翼翼地铺在坑里。接着,我拿起另一小片锅巴盖在上面,用力压实,做成一个“夹心饼干”的模样。

  最后一道工序,我把这块“夹心锅巴”的外层,在灶台还未熄灭的余烬上又燎了几下。这么一来,外面看起来就和往常那些黑炭疙瘩没什么两样了,那一点点肉香也被更浓重的焦糊味掩盖得严严实实。

  做完这一切,我长舒了一口气,擦了擦额头的汗。我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,把这块温热的、沉甸甸的锅巴揣进怀里,走了出去。

  我依旧把那包锅巴“扔”在林远脚下,吼着让他滚。看着他捡起东西飞快跑开的背影,我的嘴角,在无人看见的夜色里,微微勾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。

 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里面藏着的东西,但那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。在这个粗野的地方,直接的善意只会给他招来更多的欺凌和觊觎。只有用这种“刻薄”的方式,把食物伪装成“垃圾”,才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吃进肚里。

  好景不长,张大力的目光又一次盯上了林远,这一次,事情闹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。

  那天是发工钱的日子,张大力领了半个月的工资,鼓鼓囊囊的一个小信封。他揣着钱在厂里耀武扬威地转了一圈,喝了点小酒,回到工棚睡了个午觉。一觉醒来,他一摸口袋,信封不见了。

  整个工棚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,最后他把怀疑的目光,锁定在了下午曾在工棚附近捡煤渣的林远身上。在他看来,这孩子就像只偷食的老鼠,手脚肯定不干净。

  “就是那小杂种偷的!肯定是他!”张大力通红着眼睛,怒吼着冲出工棚,后面跟了几个平时跟他混的小青年。

  他们在一个堆满砖坯的角落里堵住了林远。那时候,林远刚从我这儿拿走当天的锅巴,正准备找地方吃。

  “小王八蛋!把钱交出来!”张大力像老鹰抓小鸡一样,一把揪住林远的衣领,将他提了起来。

  林远瘦弱的身体在空中晃荡,吓得浑身发抖,脸色惨白。但他没有哭,也没有求饶,只是用两只小手死死地护着怀里,好像那里藏着什么天大的宝贝。

  他这个动作,更加坚定了张大力的判断。“还护着?钱就在里面吧!”他粗暴地吼着,另一只手伸过去,蛮横地抢夺林远怀里的东西。

  林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抗,但哪里是一个壮汉的对手。只听“嘶啦”一声,他怀里的东西被张大力一把抢了过去。

  张大力摊开手一看,愣住了。不是钱,不是信封,只是一包用油纸裹着的、黑乎乎的东西——我刚给林远的那包锅巴。

  “妈的,晦气!”张大力恼羞成怒,嫌恶地把油纸包狠狠摔在地上。黑硬的锅巴滚了一地,其中一块裂成了几瓣。张大力还不解气,抬起穿着大头皮鞋的脚,就想朝那堆锅巴碾上去,嘴里还骂着:“让你吃这种垃圾,老子今天让你连垃圾都吃不成!”

  就在他的脚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,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炸响在众人耳边:“张大力,你他娘的住脚!”

  所有人闻声望去,只见我,王石山,端着一盆还冒着滚滚热气的刷锅水,像一尊怒目金刚一样站在不远处。我二话不说,迈开大步冲过去,将那盆滚烫的刷锅水“哐当”一声重重地顿在张大力脚边。热水溅起老高,烫得他“嗷”地一声惨叫,抱着脚跳到了一边。

  我一把将林远拉到自己身后,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张大力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。这是我第一次,在所有人面前,如此旗帜鲜明地护着这个孩子。

  “张大力!你还要不要脸了?”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,“欺负一个娃儿算什么本事!自己把钱弄丢了,就赖在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?钱丢了去报公安,去跟厂长说!在这里耍威风,是不是看我王石山的食堂好欺负?!”

  我这一通吼,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。他们从未见过我这副模样。张大力被我的气势吓得一愣一愣的,捂着被烫红的脚脖子,色厉内荏地狡辩:“王……王师傅,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就是怀疑……”

  “你怀疑个屁!”我指着地上的锅巴,一字一顿地说,“这玩意儿是我给他的!他身上除了这点不值钱的吃的,还有什么?你要是今天敢动他一根指头,我王石山跟你没完!”

  周围的工人都围了上来,对着张大力指指点点。就在这时,张大力的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跑来,手里拿着那个丢失的信封:“大……大力哥,钱找到了,掉你床铺的草垫子夹缝里了……”

  风波平息了。我低头看着身后拉着我衣角的林远,他仰着头,那双黑亮的眼睛里,第一次没有了警惕和害怕,而是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、湿漉漉的光。我心头一软,但嘴上依旧刻薄:“愣着干啥?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,赶紧滚!”

  说完,我头也不回地端起水盆,走回了食堂。我的心,跳得比刚才跟张大力对峙时还要厉害。

  那场风波过后,砖厂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工人们看我的眼神里,少了几分嘲弄,多了几分敬畏和不解。张大力一伙人也收敛了许多,再没敢明目张胆地找林远的麻烦。林远依旧沉默,但他看我的眼神,似乎总带着一丝依赖。

 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,一个更大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红峰砖厂。上级下了文件,因为设备老化、污染严重、连年亏损,砖厂要被关停,所有工人遣散。

  消息像瘟疫一样传开,人心惶惶。往日喧嚣的砖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,取而代老之的是一片离愁别绪和对未来的迷茫。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叹着气,各自谋划着出路。

  在这片巨大的混乱中,林远那个几乎没人记得的远房亲戚,是第一个卷铺盖跑路的。他走得悄无声息,就像他来时一样,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,更没有管那个被他扔在这里的孩子。

  我心里惦记着林远,砖厂一关,这孩子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。那天晚上,我特意多留了些饭菜,还破天荒地煮了一个鸡蛋,用我自己的粮票换的。我想等林远出现时交给他,再跟他好好聊聊,哪怕是送他去孤儿院,也比在这儿没人管强。

  然而,我从天黑等到深夜,食堂的灯火都快熬干了,也没等到那个熟悉瘦小的身影。

  第二天,我逢人就问,有没有看到林远。所有人都摇头。第三天,砖厂已经走了大半的人,林远就像一颗露珠在朝阳下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  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我。我疯了似的在已经变得空旷的砖厂里寻找。我找遍了砖窑后面那个他常去的角落,翻遍了食堂后的废料堆,甚至连废弃的蓄水池都探头看了。没有,哪里都没有。那个孩子,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。

  最后,我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我曾经无数次“扔”给他锅巴的那个老地方。那里堆着几块青砖,是我和他之间默认的交接点。我本不抱任何希望,但眼神扫过时,却猛然定住了。

  我心中一紧,快步走了过去。蹲下身,我才看清那是什么。那是一个用砖厂的红泥坯捏成的小鸟,只有我半个手掌大,显然是在窑火边偷偷烤干的,所以颜色深沉,质地坚硬。小鸟的做工十分粗糙,翅膀和身体几乎分不清,但捏鸟的人显然很用心,鸟的头部有一个小小的、努力上翘的喙,而整个鸟的头,正不偏不倚地,对着食堂的方向。